教育致貧:對不起,高考后跟你講這件殘酷的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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恢復高考以來的第四十屆高考結(jié)束了,或許已經(jīng)有人告訴你說分數(shù)多少不重要,大學好壞不重要,上大學才是人生的新起點,我也為你送上真誠的祝福,但在這之前,不得不跟你講一件殘酷的事??教育致貧。

“讀書,是我們當今社會的最好出路。至少在中國,這肯定是的!

“我們是個公司,不是學校,嚴格來說它只是一個公司。把學生弄進來,交了錢,再把他弄走就可以了。中間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,學校從來不會管你是教得好或是不好!

這兩段看似矛盾的話出自同一人之口,王振祥,民辦學院的招生宣講師,區(qū)別只在于講話的場合,前一段是招生宣講會上的演講,后一段是私底下的談話。

記錄下這種矛盾說法的是“為什么貧窮”主題紀錄片的中國教育篇《出路》,王振祥是教育體制中教師方面的代表,與之相對的是分別處于高等教育入口和出口兩名學生,王盼和萬超。

三人都是教育體制中毫無分量的人物:王振祥原本是該校的平面設計教師,卻被下放去各地做招生宣講,所謂宣講其實就是騙人來交報名費;王盼家境貧寒,高考失利,只能去讀學費高昂的三本或?qū)?疲峭跽裣樾v會上的聽眾,也是他潛在的客戶;萬超則剛從三本院校畢業(yè),處于半失業(yè)狀態(tài)。但也正是因為將鏡頭對準這無足輕重的三人,這部紀錄片才揭示出教育深層次的問題:教育致貧。這也是其在日本NHK播放后反過來在中國引發(fā)議論的主題。

你交了高昂的報名費,進入“高等學府”卻發(fā)現(xiàn)學校里,老師在混,同學也在混,畢業(yè)后千辛萬苦才找到一個工作,拿著接近最低工資標準的工資,這時你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之前交的學費需要工作四、五年而且不吃不喝才能賺回來。

這是王振祥給自己的學生算的一筆賬。王振祥直言:“教育招生是中國的三大暴利行業(yè)之首……一年學費12500,五千個學生,就是六千萬,他賺死了!边@么高昂的學費對于農(nóng)村家庭來講無疑是一筆巨大開銷,誘惑學生去繳納如此高昂報名費的則是招生宣講時一套從設施、師資到推薦就業(yè)的虛假說辭。

他們想要尋找的農(nóng)村家庭,一直處于信息閉塞的環(huán)境之中,對外面的世界了解有限又對讀書充滿崇拜,家里為了讓孩子讀書能夠砸鍋賣鐵。

王盼就是他宣講會上的聽眾,但面對王盼這樣的學生,王振祥心里很難受,他知道自己干的就是騙人的勾當,而這種騙人的把戲只有像王盼這樣的農(nóng)村老實人家才會相信。

王振祥在招生宣講時說本校學生畢業(yè)時會有多達幾十個工作崗位邀請,但鏡頭隨即切換為王振祥透露的實情:

“首要要做的就是把學生強制安排到外地,引用上面用那位良心被狗吃了的領導說的話,‘送出去有個好處,學生經(jīng)濟壓力大,來回車費也貴,即使你推薦不了工作,但他迫于生存,他會自己就地解決,哪怕是在本地,還不是一樣推薦不了什么工作,免得他們回來扯皮!

面臨畢業(yè)的萬超也感到了這種生存壓力,整日奔波于招聘會,但作為一個三本院校的畢業(yè)生,找工作自然屢屢碰壁。

畢業(yè)前,好不容易找到一份1500元的工作,興奮地直叫爽。

但萬超后來仔細算了一下,這點工資每個月交完房租、留夠吃飯的錢之后幾乎一點都不剩。

在試用期內(nèi)萬超因為不熟悉Excel操作被辭退,而此時他已經(jīng)租好了房子,找朋友借了錢,找姐姐借了錢,現(xiàn)在又要重新開始。

畢業(yè)前班級活動,萬超坐在樓梯上哭:我覺得我委屈地好厲害啊!我覺得好不爽啊!

作為選拔性考試的高考只讓少數(shù)優(yōu)勝者能夠進入重點大學,其他大部分人都只能進入普通院校乃至民辦院校,而在高考前的中小學教育階段,所有的文化教育資源都集中在城市,集中在發(fā)達地區(qū)。

在這種教育選拔制度下,越是貧窮的地方,考生成績就越差;上的大學越差,找到的工作就越差。

過去十年內(nèi),中國民辦高校的數(shù)量增加了30倍,每年有超過200萬的大學生面臨就業(yè)困難,對于畢業(yè)于民辦院校的學生而言,不僅要面臨本身就嚴峻的就業(yè)形勢,同時還要面對用人單位的院校歧視。

高等教育不僅沒有成為他們通向優(yōu)質(zhì)工作崗位的橋梁,高昂的學費反而加劇了貧困家庭的經(jīng)濟負擔,貧窮就這樣通過教育惡性循環(huán),寒門子弟就像是卷入了一場“教育致貧”的騙局,無法自拔。

《出路》揭示的“教育致貧”捅破了高考看似公平的那張窗戶紙。

它的導演陳為軍這樣解釋自己的創(chuàng)作初衷:“如果一個人努力地工作,努力地學習,卻還是不能改變命運,依然貧窮,那么這樣的群體是否就該抬起頭來看看,是不是我們所處的系統(tǒng)出了問題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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